【高瑞杰】從《士聊包養網站比較昏禮》看婚禮交代諸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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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《士昏禮》看婚禮交代諸義

作者:高瑞杰(清華年夜學人文學院歷史系)

來源:《文史知識》2017年第4期

時間:孔子二五六八年歲次丁酉三月廿一日甲戌

          耶穌2017年4月17日

 

 

 

前人對婚禮極其重視,甚至認為是六合間sd包養頭等年夜事。《禮記·昏義》言:“昏禮者,禮之本也。”《毛詩序》曰:“夫婦有別則父子親,父子親則君臣敬,君臣敬則朝廷正,朝廷正則王化成。”《周易·序卦》:“有六合然后有萬物,有萬物然后有男女,有男女然后有夫婦,有夫婦然后有父子,有父子然后有君臣,有君臣然后有高低,有高低然后禮義有所錯,夫婦之道不成以不久也。”《年齡公羊傳》何休解詁亦云“《年齡》正夫婦之始也。夫婦正則父子親,父子親則君臣和,君臣和則全國治,故夫婦者,人性之包養dcard始,王教之端”等等,五經皆以婚姻為政教之始,可見其主要性。

 

正因為婚姻這般主要,所以絕不成輕率,《儀禮·士昏禮》所保存下來的傳統士授室之禮,便頗為繁復,但良多人又會覺得“通情達理”,或許索然無味。但是仔細閱讀,我們會包養網ppt發現被現代人臭名甚多的所謂“包辦”婚姻儀式,背后蘊含著對婚姻的極年夜尊敬,婚禮通過對儀節、飾容及舉止等的種種規范,蘊藉地表達著男女雙方彼此不斷融會、不斷深刻來往的過程,以及對夫婦教順的仁慈祝愿,深入體現了親親之義,可謂是一套謹嚴的理論體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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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 婚禮體現的恪慎之義

 

《孟子·滕文公下》曰:“不待怙恃之命、媒人之言,鉆穴隙相窺,逾墻相從,則怙恃國人皆賤之。”《詩經·齊風·南山》:“授室如之何?匪媒不得。”可見現代男女婚配,必待怙恃之命,媒人之言,方為合禮,并可獲得眾人的尊敬。這種禮法的約束,也包養女人是對婚姻之禮恪慎的表現。我們看《士昏禮》儀節中,對昏禮的恪慎之義,應該說俯拾便是。《禮記·昏義》云:

  

昏禮納采、問名、納吉、納包養平台征、請期,皆主人筵幾于廟,而拜迎于門外,進揖讓而升,聽命于廟,所以恪慎重正昏禮也。

 

這段話是對婚禮恪慎之義的高度凝練。其實授室六禮,包含親迎節,婦家皆需筵幾于廟,拜迎長期包養于門外,以示恪慎。納采節,主人筵于戶西,西上,右幾。據禮,普通布席皆是以東為上,統于人;但此處以西為上,統于神,戶西又為尊處,明婚姻恪慎,故不敢怠慢。祭禮用肺可兼舉肺和祭肺,生人唯有舉肺,而夫婦成婚得兼用二者,鬼神陰陽,亦尊敬之義。其馀十有五而俎等,皆與此義同。導婦進門后,鼎進,匕俎從設。據禮,喪包養條件禮略,舉鼎人兼執匕俎,而此處舉鼎者、執匕俎者有明確分工,亦是尚威儀之故。

 

就士昏禮而言,對婚禮的恪慎,還體現包養意思在攝盛上。攝盛即在某種特別的禮儀場合,位置低的人可以應用較高一級的人的禮節規格。據禮,年夜夫用雁,士用雉,此士昏禮用雁,朱熹以為“自士以下至于庶人皆得用雁,亦攝盛之意”(《儀禮經傳通解》卷二)。親迎節,夫家包養心得陳三鼎于寢門外東方,據禮,士陳鼎不得在東方,避年夜夫,此處不避年夜夫,重婚禮,攝盛義。迎娶時,士服爵弁纁裳、乘墨車、貳車,婦純衣袡、施黼于禪領上,皆很是服,皆因盛婚禮,故可攝盛。后世通俗夫婦成婚,夫可著官帽蟒袍,婦可鳳冠霞帔,應該說與婚禮攝盛義不無關聯。

 

二 婚禮交代中的包養網VIP漸進之義

 

六禮中,直到親迎前的五禮,男方家皆使前言往來溝通,男主人未露一面,女婦亦這般。《論語·子路》篇:“子曰:‘無欲速,無見小利。欲速,則不達;見小利,則年夜事不成。’”朱熹集注:“欲事之速成,則急忙無序,而反不達。見小者之為利,則所就者小,而所掉者年夜矣。”儒家具有隨適澹泊、光風霽月的性情,為人處事皆需循序漸進,不成躥等,否則急于求成,反而事半功倍。反應在婚禮上,體現的即是一包養甜心網個循序漸進的動態過程,重要的是結二姓之好,此中不僅要表達雙方家庭的不斷來往磨合,也要體現男女雙方交代時的漸進之義。

 

婚禮起首是納采禮。鄭玄注:“昏必由媒,交代設紹介,皆所以養廉恥。”感情當然需求宣泄,但也要理解節制,方是一個感性人的態度,這里交代設前言,就是培養男女廉恥之心,使其不至于倉促行事,甚至視包養留言板婚姻如兒戲。包養網VIP

 

直到親迎節,在兩家家族對彼此情況都有足夠的清楚下,夫婦雙方開始在禮儀中展開彼此清楚。經文“婿御婦車,授綏,姆辭不受”。即婿迎妻上車,要執車繩引婦上車,但執車繩是仆人之禮,婦理當拒絕,但此時夫婦初見,不成直接交談,故需通過姆來推辭。胡培翚稱:“婦不親辭者,夫婦始接,情有廉恥,姆道其志也。姆既辭,則婿當舍綏,姆執綏以授女矣。”(《儀禮正義》卷五)迎回夫家,媵御需為二人包養行情鋪席,媵為女方包養網比較陪嫁,御為男方侍從,媵為夫鋪席于西,御為妻鋪席于東。夫婦異位,亦是逐漸深刻的表現。王士讓稱:“夫位本宜東而席于西,婦位本宜西而席于東者,蓋取陰陽交濟之義。”(《儀禮解》卷二)之后二人又交互為夫婦盥手,鄭玄注“媵御沃盥交”:“媵沃婿盥于南洗,御沃婦盥于北洗。夫婦始接,情有廉恥,媵、御交道其志。”夫婦剛接觸,雖欲表達其情愫,但又不成一揮而就,還是通過雙方的侍從媵和御來間接表達各自心意,即“道其志”。

 

共牢而食、合巹而酳,夫婦之禮始備,準備更衣就寢。這時,主人脫服于房,媵受。婦脫服于室,御受。相較後面僅是交互盥洗,這里的交互受衣,水平更深,但還是通過侍從來傳達,表現其“交代有漸”之義。之后,還是讓媵鋪臥席于西,御鋪臥席于東,交代加倍深刻,但夫婦始正位,逐漸趨于常禮。

 

這時,夫從房中進室,親脫婦身上所著之纓。據鄭玄注:“婦人十五許嫁,笄而禮之,因著纓,明有系也。”這應該是夫婦正式懷孕體接觸,夫脫婦纓,即表白二人關系進一個步驟深刻,婦人從夫之義益發凸包養sd顯。蔡德晉云:“婦人許嫁,笄而醴之,因著纓,明有系也。主人親脫之,明此纓為己而系也,亦示親之之意。”(《禮經本義》卷二)與此義同。此間種種交代漸進之義,曹元弼剖析得非常透徹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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道志之說,深得圣人使人男女有別、夫婦有義之旨。校釋曰:昏姻之家,其始路人耳,有媒氏之官以通其言;既則使者往來,行納采、問名、納包養合約吉、納征、請期,諸禮備然后婿親迎焉。迨夫包養管道婦進室,則將同牢而食矣,猶恐其行事無漸,則志或未通也,乃先使媵御交沃以道其志焉。迨三酳畢,則將臥息矣,猶恐其行事無漸也,乃先使媵御交受服,交布席,而夫又親說婦之纓焉,亦道志之意也。敬而不離,親而不狎,生包養感情平易近之本,萬福之原蓋在是矣。(《禮經學·要旨第二》) 

 

《禮經》甚至從對服飾的規定中包養網站也體現了這種交代之義。如夫親迎所服:主人爵弁,裳,緇袘。袘即衣緣,鄭玄云“袘之言施,以緇緣裳,象陽氣下施”。賈公彥云:“男陽女陰,男女訂交接,示行事有漸,故云‘象陽氣下施’。”從夫婿的衣緣裝飾,體現了男女交代之義。女婦亦是這般,女服:純衣袡。鄭玄云:“袡,亦緣也。袡之言任也,以緣其衣,象陰氣上任也。”賈公彥疏:“云‘袡之言任也。以緣其衣,象陰氣上任也’者,婦人陰,象陰氣上交于陽,亦取交代之義也。”可見其交代之義。

 

《禮經》措辭極為嚴謹,我們亦可從稱謂中感觸感染到漸包養網推薦進交代之義,如鄭珍曰:

 

孔子曰:名不正則言不順。夫婦,名之年夜者,名正而夫婦之道乃順。婿之迎婦也,女次而純衣,已竟然婦矣,名婦可乎?圣人曰:未受夫之雁,無從夫義,則仍女也。婿之迎婦歸也,御車授綏,揖進寢門,已竟然夫矣,名夫長期包養可乎?圣人曰:未進室對筵坐,無婚配義,則仍婿也。故《士昏禮》奠雁以前,婦止稱女,進室以前,夫止稱婿。至奠雁、再拜頓首,乃謹變女名婦,曰“婦從,降自西階”,于是婦之名定;而婿猶不與以夫之名者,此其際圣人之慮深矣,及婿進于寢室,乃謹變婿名夫,曰“夫進于室,即席”,于是夫之名定,圣人之于名,其不稍茍假,若此故夫婦之道順。(《巢經巢集經說》)

 

不過后面夫又返稱主包養故事人,沈彤曰:“導婦進室,宜于此正夫婦之名,故稱夫也。夫婦之名正,則復反其故稱長期包養矣,故下經稱主人。”可謂得理。媵袵良席,此處稱夫為夫君,也是“親親之辭”(曹元弼《禮經學·要旨第二》)。

 

三 婚禮體現的親親之義

 

禮緣情而作,婚禮為人性之始,更應凸顯親親之義。曹元弼《禮經學》即曰:“昏禮自親迎以下,明夫婦之義,凡分兩年夜節:曰夫婦之禮、曰婦事舅姑包養一個月之禮,皆親親也。”所以我們在婚禮中,不僅能看到因重婚姻而體現的謹嚴之序,也能體會到尊卑合體下的親親之義。

 

起首,納采禮。夫家使者進婦家廟門,上堂,當阿致命。阿即當棟。五架之屋,棟比楣更深刻,普通賓至拜禮,皆至堂楣處而拜,此于堂棟處。鄭玄云“進堂深,示親親”,實際上即體現了“結二姓之好”的親親之義。納采、問名后醴賓節,主人北面再拜,此當為拜至禮,賈公彥云“以婚禮有相親之義,故雖包養app后亦拜至也”,雖然後面已有拜至,但示親親,猶再拜至。親迎節,夫親授綏,《白虎通·嫁娶》篇云:“欲得其歡心,示親之心也。”婦至成禮節,三飯即卒食,鄭注“同牢示親,不主為食起,三飯而成禮也”。通過這種禮節性的展現,將夫婦間內在的親親之義散發出來,可見其苦心。

 

成婚第二天,婦見舅姑甜心花園后,贊者醴婦。鄭玄注“以其婦道新成,親厚之”。婦敬舅姑、舅姑禮待婦,家庭親睦和順,益顯親親之情。之后,婦饋舅姑以成孝順之義,舅姑饗婦以明著代之恩,承替在謙遜親善中完成,親親之義得以彰顯。此外,舅姑饗婦家送者束錦,亦體現出濃濃的親厚之意。

 

小結

 

《禮記·昏義》言:“昏禮者,將合二姓之好,上以事宗廟,而下以繼后世也,故正人重之。”正因為婚姻的意義在整個政教體系中居于焦點位置,所以前人對婚禮的儀式非常重視,從《士昏禮》的儀節、陳設中,我們處處感觸感染到這種恪慎之義。別的,婚姻結二姓之好,夫婦由素昧生平到琴瑟相和,需求一個漸進交代的過程,于是在婚禮交代的儀式中,便包養俱樂部體現出一種循序漸進、逐漸深刻的漸進交代過程;甚至從服飾、稱謂中,亦能感觸感染到這種漸進之義。婚禮雖然恪慎莊重,但并不死板俗套,在儀節中還處處體現出親親之義,使我們能感觸感染到婚禮配角們彼此傾訴親近之情的強烈愿看。總之,通過對《士昏禮》的簡單梳理,我們會發現,圣人制禮,的確法天理情面包養站長而作,并非出自師心自用。朱熹曰:“禮者,天理之節文,人事之儀則。”(《四書章句集注》)誠不我欺也。

 

注:本文系國家社科基金嚴重項目(第二批)“《儀禮》復原與當代日常禮儀重建研討”(項目編號:14ZDB009)的結果。

 

責任編輯:柳君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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